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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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廖思瑜離開以後,秦賜坐在沙發上,和姜未一起看電視。

他坐在她身邊一個手臂的距離,西裝革履,領帶也不解,一點家居的樣子都沒有,好像和新聞頻道裏的男主播一樣仍處在工作的緊繃狀態。

他身上傳來若有若無的香水氣味,是花香與醛類的結合,香味很有侵略感,也很女人,噴這樣香水的人,只要和她挨近一點,就會沾到。

剛才廖思瑜一進門,姜未就聞到了。

她走了,味道還在。

姜未不能確定,這味道和回國第一天晚上,她在灌木叢中聞到的是不是同一種,但女人香水沾在男人身上,總帶著點暧昧的旖旎之感。

她默默地看了一眼秦賜,他此刻正專註地盯著電視,側臉線條硬朗,襯衫紐扣系到最上面一粒,坐姿端正,腿稍稍分開一點,顯得強勢且難以打動。

“怎麽了?”秦賜發現她在看他。

姜未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,淡淡道:“剛才那位廖小姐是外國人嗎?”

秦賜:“不是,但她高中就去了國外,可能說英文比較流暢,習慣了。”

原來如此,姜未又說:“她是你們公司的研發總監?看上去很年輕啊。”

“她二十九。”

秦賜的語氣平靜而客觀,沒有其他表態,聽不出任何主觀感受。

姜未卻覺得,二十九歲,就能當上一家大型企業的高管,專業度當然毋庸置疑,這是個職業方面非常優秀的女性。

說起來,秦賜才二十八,在企業家裏算是非常年輕了,盡管是子承父業,可下午時姜未在新聞發布會上,看見他和一幹中年禿頂,大腹便便的管理層站在一起時,感受才格外深刻。

而她呢,二十四歲,前無記憶,後路迷茫,每天只能家裏醫院兩點一線,連上廁所和洗澡都需要人協助。

姜未感覺自己像是一只被命運的大手捏住後頸皮的野貓,整個都很被動。

她調整了一下坐姿,手裏拿著一袋餅幹慢慢嚼著,隨口問:“你們公司這次研制的新藥是治療什麽的?”

秦賜看了她一眼,“新型精神類藥物,針對精神分裂的。”

他著重強調了精神分裂這四個字,聽上去讓人有些微妙的不適感。

“你們剛才在書房裏,聊的就是這款藥嗎?”姜未好奇地問。

她發誓,她絕對只是隨口一問,沒有任何試探的意思,秦賜卻好像誤會了,他忽然語氣鄭重地說:“我和廖思瑜只是普通上下級關系,聊的當然只會是公事,你不要誤會。”

姜未靜靜地看著秦賜,緩緩道:“好,我沒有誤會。”

本來是沒有誤會的,他這麽強調一下,反倒格外引人懷疑。

倒不是懷疑他和廖思瑜真有什麽,可姜未隨便的一句問話,就能引來秦賜這麽大的警惕,立刻撇清關系,為自己辯白,她懷疑他們之前半年的婚姻裏,到底發生過什麽,對彼此的信任度有多低……

她不能直接問,這是個讓人尷尬的話題。

根據她對秦賜的了解,也不可能從他那裏得到答案。

還是托章淑梅的福,姜未這天晚上的某個疑問,終於在第二天上午得到解答。

昨晚廖思瑜來家裏是章淑梅給開的門,她在秦賜的書房待了二十分鐘,她嗅到八卦的味道,興致勃勃地和朋友討論。

“長得漂亮,是秦先生的秘書,”章淑梅也不懂什麽研發總監,索性說是秘書,反正在她看來什麽職位都是幌子,遮人耳目罷了,“直接就找來了,進房間待了很久,把小姜一個人撂客廳裏,我看著都可憐。”

另一個阿姨好奇:“嘖嘖嘖,膽子真大,人老婆還在呢,就敢上門。”

章淑梅滿臉鄙夷:“小三嘛,能有什麽道德,不就是趁你病,要你命?”

“有多漂亮,比小姜還漂亮?”

“那倒沒有,仔細看還是小姜更標志些,男人這種東西,就是家花不如野花香!”

姜未從地上撿起一根幹草,覺得這顏色與這段對話格外搭配。

她面無表情的,旁人看來,只當她聽不懂,更覺得可憐。

章淑梅現在一點也不顧及她,推著輪椅,一路和朋友聊天,“不知道前天晚上砸窗戶的是不是她。”

“不是,肯定不是,”那人篤定地說,“我昨晚上給老張送飯,聽他說,砸窗戶的那個女的毀容了……”

章淑梅聽得嚇一跳,本就洪亮的嗓門兒更加尖銳:“毀容?!啥……毀成啥樣了?”

“臉上都是燒傷,聽說看上去怪瘆人的,一開始戴個口罩,後來她自己取下來,差點把我家老張嚇壞。”

“那……怎麽弄的?”

那人搖頭:“誰知道,反正後來一個男的開車來把她帶走了,好像是秦先生不讓報警。”

兩人諱莫如深的對視一眼,再同情地看一眼神游天外的姜未,一切盡在不言中。

姜未手指一松,那根草輕飄飄地墜到地上,被車輪碾過。

這天晚上,秦賜沒有回來吃晚飯,他告訴姜未自己最近一周都有應酬,可能都會回來得很晚,讓她不要等他。

姜未很體貼地表示沒關系,她可以照顧好自己。

“小姜,今天秦先生又不回來吃飯啊?”章淑梅坐在姜未對面,扒拉著碗裏的排骨,面前都是骨頭。

姜未看著那些骨頭,惋惜地搖了搖頭。

“男人吶,不能放養,不然就跑到別的圈裏去了,”章淑梅苦口婆心地說,“你得讓他跟你一塊兒睡。”

姜未:“……”

她差點嗆到,忍不住咳嗽起來,心想這章阿姨可真敢說。

難道要她告訴章淑梅,現在秦賜對她來說,相當於只是一個室友。

這個室友在外面做什麽,私生活如何,她暫時沒心思去幹涉。

更別說是讓這個室友跟自己睡在一塊兒了。

一直到晚上十點多,她的室友秦賜才從外面回來,這時候姜未正準備去洗澡,她見秦賜回來,忙叫住他。

“我明天想看我爸媽,你有時間嗎?”

秦賜皺了皺眉,有些為難地說:“明天可能……”

姜未知道他工作忙,她表示非常理解:“沒關系,你派輛車給我,我自己可以過去的。”

“車只能開到樓下,你的腿還不能走,怎麽上樓?”秦賜站在她面前,“爸年紀大了,腰也不好,不能讓他背。”

姜未本來也沒想讓姜知遠背,她隨口說:“麻煩一下你的司機?”

秦賜笑了笑,未置可否。

姜未以為他這就是答應了,她和秦賜說了聲晚安,就準備驅動輪椅到浴室去,章淑梅在裏面等著。

“等等,”秦賜按住她的輪椅扶手,稍稍低一點身子,“今天腿還難受嗎?有沒有想起什麽?”

姜未小聲嘆了口氣:“腿還好,但我今天什麽也沒想起來。”

秦賜站直身子,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,“我明天抽空陪你去一趟,下周給爸媽換套房子。”

這對於他們來說,已經算是很親密的舉動了。

距離近了,姜未聞到他身上的氣息,今天格外幹凈,只有白色衣領上散發出來的潔凈香氣。

還好,他不是那種妄圖用濃烈男士古龍水,來增添雄性.魅力的男人。

無論如何,這是個很優秀的男人,無論是外表,經濟實力,還是風度,他都游刃有餘,姜未必須承認他很有魅力。

平心而論,秦賜對她其實不賴。

姜未失憶以來,秦賜對她一直照顧有加,雖然不知道他們之前的婚姻生活是怎樣的,至少這段時間,他盡了責任。

如果他們沒有感情,卻把彼此困在這座圍城裏,好像對彼此都不是很公平。

洗個澡用了接近一個小時,姜未一直在想這個問題,想得頭都要炸。

她現在可以毫無痛苦地和秦賜分開,但是如果哪天恢覆記憶了,卻發現她根本是愛慕他的,那該怎麽辦?

她不能做自己的叛徒。

洗完澡,路過秦賜的書房,姜未停下來,敲了敲門。

裏面隔絕了燈光,也聽不見聲音,她從來不知道他每天晚上在裏面忙什麽。

他們真的就像室友。

秦賜開門,看見姜未,他楞了一下,“什麽事?”

姜未聲音輕柔:“可以跟你聊聊嗎?”

“當然可以,”秦賜淡淡地看了眼章淑梅,“回去吧,明天早上再來。”

章淑梅連連點頭,臨走時,還朝姜未偷偷使眼色。

這個腦筋不好反應遲鈍的姜太太,總算開了點竅,懂得在秦賜身上下功夫了。

她好奇心旺盛,故意放慢了腳步,耳朵一直留意著。

很快,章淑梅聽見姜未開口:“秦賜,你出軌了嗎?”

章淑梅差點一腳踩空滾下樓梯。

這未免也太直了……

看來還是腦子不行,難怪讓人鉆空子,這簡直是敞開大門讓人來偷嘛。

章淑梅頭皮發麻,聽不下去了,只覺得自己大概不久就要換個女主人。

作為當事人的秦賜,反應就鎮定多了,他搖搖頭:“沒有。”

姜未看著他說:“身體和精神都沒有?”“沒有。”

她盯著秦賜的眼睛,那雙眼沈靜如深海,沒有半分躲閃和動搖,也沒有因為被質疑而憤怒,他總是理智冷靜的。

姜未也很冷靜,既不咄咄逼人,也不向他示弱,她只是單純想解決這個疑惑。

和秦賜談判,除了打直球,姜未想不到更好的辦法。

不是不能迂回婉轉一點,但她沒有記憶,並沒有任何可以拿捏他的,就像坐在牌桌上,她只能被動地等待別人發牌。

與其和他耍心眼,倒不如直接一點比較輕松。

姜未拋出一個更直接的問題:“那你喜歡我嗎?”

果然,秦賜猶豫了,他皺著眉,像是很難回答的樣子,這反倒讓姜未自己退卻了。

問這個問題,好像太尷尬了。

“我換一個問題,”姜未將兩只手交握在一起,掩飾緊張,“你有喜歡的女人嗎?”

秦賜看著她,緩緩搖了搖頭。

好,這個答案也足夠了。

姜未操縱輪椅後退,轉了個彎,預備回自己房間,她忽然停下,狐疑地看著秦賜:“那你……有喜歡的男人嗎?”

秦賜眼中第一次出現錯愕的神情,他以為自己聽錯了,或是姜未在開玩笑,直到看見她無比認真的表情。

簡直荒謬。

他幾乎是氣笑了:“當然沒有,怎麽可能?”

自姜未失憶以來,這是秦賜第一次認真看她。

她剛洗完澡,身上帶著香香的熱氣,白皙的臉龐帶著淡色紅暈,頭發柔順地垂在身前,穿著一身白色的刺繡睡裙,看上去很乖。

就連她的眼神,都是帶著好奇,看不出任何惡意或嘲諷。

姜未自己也跟著笑了笑,“對不起,我今天問題比較多,你別介意,只是我現在失憶了,大家又生活在一個屋檐下,到底是名義上的夫妻,有些事我得弄明白。”

秦賜點點頭,眼眸有些冷,“還有其他要問的嗎?”

“沒有了,我先去睡了,晚安。”

輪椅緩緩向前,伴隨著持續的機械聲響,就在姜未快要到達臥室門口時,她忽然聽見秦賜的聲音。

他的聲音很低,在機械的嗡鳴聲中,顯得有些冷酷。

“那你呢,是真的失憶了嗎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秦賜:謝邀,我筆直。

今天這章更得早,明天還是晚上九點見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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